王雅欣:“了解到专升本的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要考上江财”

时间:2023-06-17
王雅欣
原专科学校:江西航空职业技术学院
录取院校:江西财经大学学

作品展映


16岁那年我在自己的随笔里写下:如果有人问起我的16岁在干什么,我会说我在生病,生一场很长很长的病。


 
我的高中生活是缺失的,学考期间的过度用脑使我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注意力无法集中,记忆力下降,整个人的状态也变得阴晴不定,万般无奈决定休学,一年后回到学校却发现什么都回不来了。



在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我拿着四百多分的高考成绩毕业,去专科,走上了自己最不想走的路,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我也很清楚这个社会不会在乎你经历过怎样的绝望,你做过怎样的垂死挣扎,他们看到的只有结果,只有你是个连本科都考不上的人。可是谁不想进名校,谁不想拿一手的offer,谁不想成为父母口中的骄傲,成为普世意义上“别人家的小孩”?

我没查自己的高考分数,没看自己的录取学校,等到录取通知书寄来我也没有主动拆开。说是录取通知,倒是更像丧事讣告,它明明白白躺在那儿,像是在跟我说:“你这辈子完蛋啦,你永远都走不出去啦!”

我是后来上了大学才了解到的统招专升本,查阅了很多资料,了解到是含金量最高的升本方式,经历过降智打击以后虽然还是偶尔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学习力,但基本上也痊愈得差不多了,我当下决定我要考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这不是要去努力做到的事,而是我必须完成的主线任务,否则我永远无法与自己和解。

正式的准备在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开始,提着大大的行李箱我来到了铭升,那天好热,像是要把我断裂的人生全部融化,重铸成我希冀的样子。

刚入学的时候举行了一次摸底考试。我的英语知识储备是到高一为止的,但还是裸考过了四级,铭升的英语摸底考考了全班第二(当时在基础大班,班里总共七十多个人),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雀跃的,也许升本会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容易一点?但是真的一点都不敢大意,专升本不同高考,高考会给我休学甚至复读的机会,但是专升本只有一次,而且也是我烙下本科的第一学历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个紧绷感一直贯穿到7月3日我走出考场,我那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我去考场的途中出了车祸,我也会拖着我被车碾碎的腿去考场写完卷子再进行治疗。好在这一路上都很顺利。




后来就是每天每天重复的单调学习生活,因为曾经神衰的缘故我会经常性地失眠,为了保证学习效率我绝大多数日子都是吃着安眠药入睡的,从入学到考完,我的安眠药换了六种,有些会一定程度上影响第二天的精神状态,为了保证学习效率我每天早上会来一杯黑咖啡。有次凌晨三点起床占座,还发微博开玩笑说:“二排以后的座位配不上我在阿普挫仑(一种安眠药的名字)和黑咖啡之间反复横跳的人生。”基础班阶段考我考了全班第五,政治大题没有答题经验,方向完全写错,计算机超纲一点都写不出来(虽说大家都超纲了,但是总有人是学过的),所以这个成绩真的挺不满意了,毕竟我打心眼里就想着我一定要上江财。




再后来学校强制实习,我结束基础班回家没几天就去了金华当客服,三班倒,强制加班,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好声好气说“亲亲实在是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了呢。”我哭着和我妈说我真的不想干了,我妈也心疼我让我别干了回家吧,可是我不敢,我怕学校卡我实习让我去别的地方再实习一次导致我没有时间准备升本,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我和我朋友说:“等我回去读书了,我一定会用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督促自己——不读书只能去xxx当客服,只要我想到这个,我肯定就能坚持下去 。”

时间卡得很好,结束实习没几天后我又回到铭升了,这次到了艺超校区,享受小班待遇。但是还是要每天早起起床占座。那阵子我每天五点半起床,然后趴在教室睡到七点多班主任把我拍醒,我就开始哇啦哇啦背书,可能因为安眠药的药效没过,我背书的时候经常是似睡非睡的,很痛苦,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但是又干不过体内还没有代谢掉的助眠物,就这样背了无数个早读,到了现在其实也想不起来那时候是怎么把书背下来的了,可能是因为真的不想回去当客服吧,以及我真的很想,很想考财大,我真的很想让父母再为我骄傲一次。

小班人少,只有不到五十人,冲刺班第一次模拟考,我拉了第二名三十分。时至今日其实我已经想不起来第二名是谁了,这几个月过来好像经常换,但是我的全班第一坐得还是挺稳的,除了第一次考数学那会儿,150的数学我才考了四十多分,其他时候我都能拉第二不少的分。但是也正因为是小班,所以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看不到九龙湖和博雅校区厮杀成了什么样子。班主任很关照我,她会带着我看整个铭升的大榜,分析我的成绩。我也时刻在提醒我自己,小班这个桃源以外高手如云,我是要考财大的,我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

其实关于高数还是想说两句的,一开始带我的老师很优秀,是改革开放第一批研究生,他自己的专业是数学分析,可能就是因为他自身能力很强以及非常的负责,所以把我们的课程讲得极其深入,深入到我听不懂,或者说大家都听不懂。那时候我一度以为我的高数完蛋了,后来我听同学的开始找网课,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老师,一点一点去弄懂,每弄懂一章我就开始刷对应的题,再后来学完了我就开始刷卷子,我刷完了库课的模拟卷,刷完了铭升的十套综合卷,刷完了最后六张冲刺卷,临考了我觉得没问题了,因为我把这几十张卷子的每一题都弄懂了。虽然还是没有很厉害,但是后期卷子基本都能拿一百二十多分。上了考场看到今年专升本的高数卷子真的非常简单,公认的简单,简单到我从头到尾做了5遍还能提前半小时走出考场,最后148分收场。

教育考试院公布了正式考试的时间后,我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大部分人都松懈了,战线太长了,大家都没力气了。我也好累,我恨不得第二天就考完,我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了。备考前我是那种很喜欢打扮自己的女生,睡得再晚第二天也会早起化妆去上课,我会去各种各样的美食店打卡,去旅游,我喜欢画画,喜欢看书,空闲的时候会去健身,会学跳舞,会弹扬琴会打架子鼓,但是现在我每天蓬头垢面,朝六晚十对着背不完的书和做不完的题(最后还是背完了做完了),疫情封校连出去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真的好累啊。这种累就好像绷紧了的好久的弓终于把箭射了出去,但是箭壶里还有数不清的箭蓄势待发。后来我就设置了一个手机备忘录,备忘录的名字叫《考完这个破试我要做的事》,把延迟满足的事情全都记录在案,然后关上手机再度拿起我的笔。我很清楚地明白这世界上总有事情比当下的快乐更重要。后来考完出了成绩,出了录取学校,招生的大邱老师和我说:“我看你的朋友圈内容,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很皮的学生,没想到你的成绩这么好。”我打趣说虽然我很皮但是我聪明,但为了这张录取通知一路上让多少该诞生的多巴胺转换成内啡肽只有自己知道。那些被如今一志愿录取的满足感掩埋的焦虑和无助在进入铭升一年后的七月被夏天的风彻底吹散开,再度聚拢起来变成了宴请亲友时父母脸上骄傲的笑容。

备考最后两个月我搬去了外面租房子住,但是却经历了一段反反复复的咽痛发烧(后来腿上起了结节性红斑,考完去医院检查腿才知道是原来那场病是链球菌感染),那时候我总想着小感冒而已,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但是总是好了不久又复发。我不敢去医院,去医院太浪费时间了,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最后发烧大概是反复了四五次,终于没有再侵扰我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其实觉得还是蛮壮烈的,但那时候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发烧的时候一天睡二十几个小时,醒了就坐到书桌前,发现吃不消了就躺回去,但想想不甘心就又坐起来,心里想着人类的身体真是太脆弱了,如果能够一直保持高昂的精神状态就好了,最好连觉都不用睡。

六月中旬我去了趟佑民寺,从不信佛的我买了香火献给菩萨,虔诚希望得到保佑。

大后期的时候人已经学得很麻木了,也没什么紧张感了,但还是每天保持6-10个小时的学习时间。自我感觉这个时间还是太短了,但是也想稍微放过自己一点,毕竟,题也做完了课也听完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身心健康。那段时间我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有一个梦的主角是我高一犯中二的时候以自身为原形象画的一个小人,我看见她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她和我说,我从高一开始到现在断裂掉的人生,连上了。

临考的最后一个晚上是在考点附近睡的,挑了个很不错的酒店,把老师押的知识点最后背考了一遍然后就入睡了,我算不清那个晚上我醒过来多少次,凌晨四点我睡不着了起床看时政,六点我放下所有的资料拿出我的化妆包。我想以最高的仪式感去接待这场考试。

现在的我正趴在家里的床上打着这篇文章,备考时堆得老高的各种资料啊试题啊早就被我丢掉了,就留了一本被我背得稀烂的江江的小册子做个纪念。《考完这个破事我要做的事》里面的内容也没做多少,感觉剧情发展到今天倒也不是很想做了。等江财第一志愿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大概会递给我爸拆吧,我是真的觉得他比我还高兴,上次他这么高兴还是在我中考考上重高重点班的时候。

下次大概是在我考上心仪学校研究生的的时候吧。

我们,一研为定。